碎阔

*借用了《三体》里的智子设定

*一个有点长有点复杂的脑洞

一、

收到氧气少女十周年演唱会邀请邮件的时候苏芮琪正坐在电脑桌前发呆，窗外是首尔颜色逐渐沉下的灰暗天空。

要下雨了。

意识到自己无法再写下一句词的苏芮琪摘下耳机，任由思绪将她带回三年前同样阴云密布的午后。

那是她在电台第一次里宣布了自己即将隐退的消息。

从籍籍无名到声名鹊起，从在微博里和寥寥无几的粉丝互相打气，到烦恼该拿过日渐堆积如山的礼物怎么办。曾在拥挤的练习室角落吃过冷掉的盒饭，也曾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说过一位感言。攀登的机遇，粉丝的喜爱，队友的陪伴，七年舞台生活赐予的一切她视如珍宝。

但过于密集的镜头同时也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身后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是无数双紧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眼睛。隐形眼镜戴久因酸涩而向上翻的眼睛被解读为傲慢，三天没沾过床导致控制不住的呵欠被指责膨胀。不管是微信头像手机壁纸，没有外务的假期逛了哪处夜市，还是爱去哪个公园喂个鸽子，每次看到自己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登上热搜时，苏芮琪总是哭笑不得。

生活隐私和曝光率是等价交换，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可当某一天她与队友的亲昵互动被贴上捆绑炒作的标签时，一切就变了味。

和刘人语是明面上的互动是从哪一天消失的呢，苏芮琪有点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随着两人发展领域的不断错开，她和刘人语似乎已经变为微信消息框常年沉寂，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带着群发祝福跳到顶部的普通同事关系了。

那人的名字像太过一笔一划写下的铅笔字，在即将搓破纸时痕迹终于快要被淡去。这时候再去做揭开伤疤的事，未免就太傻了。

二、

坐在回国飞机上苏芮琪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声没骨气。

最后还是直接买下午夜航班的机票，简单背了个几乎空空荡荡的双肩包就踏上回国的路，自己还是有点潇洒的吧。

如果能和过去做个了结的话，就更潇洒了。

从组合离开后，苏芮琪退居幕后直接来首尔做一个潜心学习的音乐制作人，而刘人语则是在组合坚持至今。

她一直都希望能把自己的歌唱给更多人听。

除去种种现实因素，选择首尔这个地方一是因为向往，二是因为自己仍想成为“更多人”之中相对靠近她的那一部分。

能像今天一样，不需要太多的思考时间，凭着一时脑热就能回去见见她。

到底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飞机舷窗框出的那一小片黑暗里逐渐出现了灯火点点，发现自己的身体离那片土地越来越近后，突然心跳加快，手心出汗。

多大的人了，还怕飞机降落的失重感。

忽略掉失控的重点所在，苏芮琪自嘲地笑了笑。

三、

十周年的牌面果然很大。

公司安排的视野极佳的VIP坐席中的苏芮琪没有在开场的预热曲里镇定多久，因为站在舞台最中心的那个人被簇拥着开口唱出第一句歌词时，她的眼眶就不自觉酸痛起来。

耀眼夺目，光芒万丈。

音响里清澈如初的歌声仍在继续拂过现场每一个人的心尖，苏芮琪已经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朝后台跑去。

想要触碰的强烈心情已经不可控制地占据了她的所有理智，不管是以什么理由什么心情，这一刻她只想要刘人语看得见听得到她，想要站在刘人语面前，把三年里无数日夜中被压抑的思念揉转化开，最后只送出口一句平常不过的“好久不见”。

当她气喘吁吁地拨开后台的门帘时，刘人语正匆匆忙忙从楼梯上下来准备去换下一场的演出服，一偏头两人的视线就在这狭窄空间里猝不及防地交汇。

蓝色的眼妆摄人心魂。那一刻苏芮琪就连准备好一句的简单开场白都只能卡在喉咙里，来不及想出刘人语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意味着什么，对方脚下只犹豫一秒就转向自己所在方向奔来的步伐就彻底打乱她了所有心绪。

类似于失而复得的喜悦没有持续多久，抬眼无意望见顶上一根摇摇欲坠钢管的瞬间让苏芮琪血液凝固。

它会落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身体的双标反应气得苏芮琪直想骂娘，完成思考前就抢先一步将那人护在怀里，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确认了她没有受伤，后脑勺上的闷痛才后知后觉才传入神经中枢。

失去意识前苏芮琪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刘人语骤缩的瞳孔和不断开合的嘴巴。

不要再喊我啦，辣鸡你真的很吵诶。

这么狗血的事怎么就这样碰上了啊……

四、

苏芮琪睁眼的时候四周是一片纯粹到失真的黑暗。

她低头看看自己完好如初的手。不对啊，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黑暗中出现了一颗直径一米的圆球缓缓降下到她面前，镜面材料上完整地映出苏芮琪状况外的脸，绝对光滑的曲面上清晰得甚至能照出她今天入场前特地点上的那颗小痣。

球面收起了反光外观，一段变幻莫测的图像之后，转换成了一片纯白，以便能最清晰得呈现浮出来的黑色字体字幕：

「就这么想救她吗？」

苏芮琪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这个黑色的密闭空间里的确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她还是迟疑地指指自己：“在说我吗？你是谁啊。”

字幕变化了：「我是智子，现在在你的潜意识里。」

居然是对话吗。“潜意识？”她嗤笑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又为什么会在我自己的潜意识里？”

「你重度昏迷了，人在身体机能无法维持大脑正常运转的时候会躲进自己的潜意识里来寻求保护，我是进来找你的。」

“找我，为什么？”

「先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被距离你们4001万光年伊特埃姆-α星系的第1830号文明发射到地球上，进行勘察工作之一的“智子一号”，平时以肉眼不可见的质子状态存在。这是我以三维展开状态，首次与地球文明展开正面接触。」

「我是怎么被制成的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相当于一台以光速运行的超智能电脑，可以在相对我们以低速运转的地球上，对成千上百个地点进行同时勘察。」

「我们通过智能手段已经拜读过地球上从古到今三分之二的文献，以一百万个观察对象记录了地球人类的生活习惯，准备复制一批以你们的方式生存的新人类来到地球上进行善意的星际交流。」

「但我们在学习过程中遇到了一个瓶颈——人类的情感。这是一种以我们思维方式无法理解的存在。为了成功掌握这项技能，我们计算出了在这一项上数值很高的一百位人类进行实时观察，其中一个就是你，苏芮琪小姐。」

这一段话把苏芮琪听得头皮发麻：“停一下，我的中二期早就过了吧。有你这么变态的偷窥狂外星人吗？”

球面上恢复了几秒空白，又显示：「外星人不是我，我只是作为一个沟通媒介，和你进行真正意义上对话的是母星创造出我的那些智慧体……」

她一巴掌拍上球面，咬牙切齿：“我的重点是，变、态、偷、窥、狂，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她巴掌拍着的球面周围好像闪过几滴水滴状的图案。

这种东西也会冒冷汗的吗？

「……对于侵犯到你个人隐私的事情，我们也是在理解了地球法律后才意识到不妥的，深感抱歉。而且“智子三号”在工作时的失误也间接导致了你的这场意外，经过讨论后我们决定向你补偿一定损失。你可以提一个任何在我们技术范围之内的要求。」

“这场意外”四个字猝不及防地刺中了苏芮琪，她将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那个人的名字在这么多年以来已经成为了她的避讳。在沉默中纠结良久，才试探地开口：“刘……那个我去代替砸中钢管的女孩，她还好吗？”

「喔，刘人语，她很好啊。你还是担心一下躺进ICU的自己吧。」背景底色突然切换成了暧昧不明的粉红，黑体字变为白色，「为了喜欢的人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人类真的很奇怪呢。」

“什……”没有预料到深埋到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是以这样随意的形式被翻开，她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即使知道这个空间除了这个完全不解风情的破球没有其他人在看，还是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一瞬间温度升高的脸颊，“什么啊！你不要胡说！”

「咦，可是据我的观察和其他智子总结出来的不同情感特征来看，你用来作词的那一本草稿有一半写满了她的名字，手机屏保是她在东京街头转身一瞬间定格下的照片，家里上锁的柜子里有专门的一个角落收藏所有她发行的唱片，睡觉时会在梦里喊她的名字，还有……」

“够了够了给我打住！”没脸看完还有一半篇幅的回答，苏芮琪爆红着脸上前紧紧捂住剩下的文字，认命地大喊，“我信你是外星人行了吧！”

「我只是个媒介。」文字不紧不慢地显现出来。

五、

镇静下来的苏芮琪很快接受了自己遇上外星人的事实，不管是不是被钢管砸糊涂了，她反正已经自暴自弃了。

“你们的科技很发达吗？”

「按地球的科技发展的尺度来算，比你们发达四个世纪吧。」

“那听起来也不是很发达。”

「三百年前的在科技上约等于蛮荒时代的人类能想象进步到今天的现代水平吗？你们实现的技术爆炸换算到四百年以后，到时的科技水平是也仍是现在的你难以想象的。」

“这样。”苏芮琪艰难地回想了一下高中历史课本上提到的相关知识，马马虎虎装作听懂地点了点头，“那你们能帮我醒过来吗？”

这次球面上也出现了一会空白：「很抱歉，我们的医疗水平目前无法传授给地球，对此无能为力。」

“哦，那我会醒不过来吗？”

「这很难说，你的健康状况具体取决于你的身体素质和你的主治医生。」

“好吧。”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还好。”她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脑壳不痛，身体自由，能跟外星人聊天，感觉还不赖。”

「是吗。」

大概是觉得站累了，苏芮琪蹲下来摸摸地面，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圆球也跟着她的动作调整了高度。

她盘起腿，手肘支在膝盖上，捧起脸想了好一会，才开口：

“以你们的技术，可以看得到未来了吗？”

「可以，不过都是些虚假的未来。」

“什么意思？”

「我们读过你们写的科幻小说，这和其中的平行宇宙概念有点相似。」

「从某个宇宙中分离出来，与原宇宙平行存在着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其它宇宙。可能性有无数种，而最终的选择只会有一个。而那些没被选择的可能性就在这些不同的宇宙里，以不同发展走向不同的结果。」   

「我们利用物理学上微观粒子运动具有不确定性的原理，选中特定时空质点的其中一个方向，通过母星上的超级大脑运算出该点以后的未来模型。」

「说它是虚假的，举个例子。我们选取你在菜市场拿起鸡蛋时的那个时空质点，推算出你的晚餐之中有荷包蛋。但下一秒你想起来早上吃过水煮蛋了于是放弃买它，这时候的再推算出来的平行未来中，你的餐桌上就没有荷包蛋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我这是在让你能理解我们技术的局限性所在！超级大脑进行的是类似于一条路走到黑的刻板直线运算，在此时空点后的发展变数无法全部被计算在内，误差极大，基本没有什么现实参考价值。于是母星人都把它当作一个逃避现实的娱乐工具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以我们的科技，未来仍是无法被预测的。」

「所以我们称它们为平行未来。」

六、

苏芮琪用她那不太灵光的脑阔想了好久终于搞明白了，她一拍大腿：“所以平行未来里面的东西并不是真正会发生的事情咯？”

「是的，如果以不同的时空点推算，你可以拥有无数个不同的未来。」

“听起来特别酷。”她伸伸懒腰。

圆球晃了晃：「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

“我想看刘人语的平行未来。”

苏芮琪仰起脸，干净透彻的眼底有绚彩的波光流转，字字坚定。

“如果没法和她一起站在完全属于她的那个真实未来，那就让我尽可能多地记住存在于她身上的无限可能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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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是类似于小苏时空穿梭遇见各种可能小刘的人设乱炖路线x

在下章开始！请各位忍一忍这章里枯燥无聊的解释说明 我得把这个脑洞里的设定圆回来orz